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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十六】

(完结部分有两章,今天双更)


十六、全舰队出击!——再逃跑!


大约在工兵部队开赴伊谢尔伦的同时,回廊一带的帝国军也开始了争分夺秒的工作,准备去与自然规律讨价还价。任务繁重而单调,有些军官会在咖啡时间随口抱怨,宇宙舰队如今干的活倒也跟工兵没什么两样。米达麦亚多多少少听闻了此类言论,未加理睬。此事于他也是新鲜的体验,需要直接接触的既不是同僚也不是敌人,而是各个监测点发来的数据、图表和分析。


连日来,宇宙舰队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前期行动计划,他们不断地从尘埃带中捕获穿梭的陨石,再将其拖到红巨星引力轨道中,发射弹头让它们穿透红巨星燃烧的表层,深入熄灭的地核。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工作给红巨星质量带来的影响极小,若在平常,那一点点改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原本稳定的引力场会因为质量的些微改变通过共振被放大。若是仔细监测,会发现红色被撕扯开来,将星体束在一处的那根不存在的线在越崩越紧……


这边杨威利刚结束与米达麦亚的交谈,亚典波罗的通讯就传了进来。帝国军已经尽数撤出塞壬星域,而伊谢尔伦舰队也已经到达预定位置。


魔术师。人们这样形容屡屡创造奇迹的杨威利。不过魔术就其本质而言也并不神秘,而只是高超技艺操控下的骗术,或者说障眼法。舞台上的魔术师只会让观众看到他想让观众看到的部分,战场上的魔术师也同样,杨的其中一个秘诀就在于引导敌人做出他们认为自己做出的最佳选择。


但这一次呢?面对塞壬,心理因素恐怕起不了作用,对方并不思考,至少不像人类那样思考。如此看来,杨威利的魔术已经被抹去了一半。不过,另一半也许更为重要,那是杨舰队在无数个困境中锻造出的品质:行动的精密度和精神上的持久力。


“那就出发吧。” 这一次杨没法坐上指挥台,而是乖乖扣紧了安全带。


就像往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骤起的涟漪推开表面浮萍。围绕红色星体运行的尘埃带突然被撞破,一浪高过一浪的震荡袭来,将它们零散地推向这一星域各个角落。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空间正在被不间断地撕扯,浮萍般的微末尘埃就在宇宙空间里无所依傍地被推挤。


银色的要塞从红色光雾中跃起,降临在塞壬与红巨星中间。



“还有一点点担心,我担心会伤及伊谢尔伦。无论多么周密的计算,都无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这一次面对的,毕竟是难以想象的对手。我们在浩渺宇宙面前,的确已经精疲力尽。没有胜算,但只能开打。”


“在我听来,你其实已有胜算了。精疲力尽?也未必。这些天里,我看你精力饱满地投入筹备,那么结果与预期也不会相差太远。不要说什么你现在不知道累,你以前也不知道的。当然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你会加倍补偿预支出去的勤勉。”


“这又是什么先寇布式的讽刺?”


“讽刺什么?”


“你早就意识到了吧,远在这次之前。现在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心。我应该也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激发我自身专注与热情的是什么。”


停顿。“你拒绝成为军人,” 停顿。“因为你是天生的军人。没有比军装更适合你的衣服。”


笑声。 “果真如此。我对战争的痴迷是真的,我对战争的厌恶也是真的,或许这就是伪善的意思。也许我确实伪善,但我不认为有哪一种是虚假的。即使这两种真实之间相互抵触,在我心里,也都是真的。现在我知道,无需为任何一面感到愧疚。尤其是这一次。”


“尤其是这一次?” 

(黑体字部分为闪回。下同)



主炮齐射!


恒星相撞般的光效出现在远方视野中,伊谢尔伦要塞发出的蓝莹莹的炮火撞向核聚变频发的红巨星表层,喷洒出的物质腾起,几乎肉眼可见。带电粒子风勾勒出引力场的显著变化。


另一头的塞壬似乎在颤动。杨威利揉揉眼睛,他希望不是错觉。


“大质量天体出现在一个稳定引力场中,会引起星体相互间作用力的显著改变。” 他们的天体物理学家曾在筹备会议上演示这一过程,“伊谢尔伦会与红巨星产生引力共振,产生的重力推力会影响到处于外侧的星体,也就是塞壬。这也是恒星星系中各个行星相互距离会越来越远,公转轨道越来越大的原因。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跳过去,插个队。”


看不见的、但无可阻挡的力量。它只是缓慢罢了。如今所做的一切,增加红巨星的质量也好、用炮击刺激它的活跃也好,都不过是要加速这一过程。材料需一样一样备好,然后等待宇宙自己将菜煮熟。


红色的尘埃带正向着塞壬近地轨道收紧。如果预测不错的话,这意味着塞壬的引力场在红巨星与伊谢尔伦的共振挤压之下,已经在发生偏移。


菲列特利加拿回来前方监测点送来的报告。“我们在推开它。”


“我们在推开它。” 杨点头,将新传来的图表展开在空中。伊谢尔伦自身也捕捉到了一些小块陨石,引力场正在它与红巨星之间稳固下来。塞壬,则可见的被推远了。不是很多,在宇宙中只像是一粒尘埃被吹起。


“那我们会把它推向哪里?” 尤里安问道。


杨威利对着星域图摇头,“也许塞壬自己知道?”


这时候亚典波罗的通讯又一次进来。“该轮到我们上场了吗?”


“出击。一块石头也不要浪费。” 杨回答,“要给塞壬一条最漂亮的项链。”


亚典波罗故意吹起口哨,用两根手指碰了碰额头,虽然脸上并无笑意。



“我与你讲过,先寇布,我想过为什么自己能够仍然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什么理由,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当然我们现在也知道,都是偶然罢了。确实也是,想象自己拥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使命,也是件挺装模作样的事情。或许只当作是礼物就好了,为了未尽的事,为了不曾面对过的心愿。你看,实际上,对战争谋略的迷恋本身就在我的血液里,我只是不愿意承认。一种恶劣的嗜好。这些所谓的胜利和征服,这些激动人心的传奇背后都是惊悚的鬼故事,都是毁灭和牺牲的血海。现在我可以承认,我善于欺骗自己,我非常伪善。”


“唔……但是?”


“但是这最后一次,我应该可以同自己达成谅解吧?也许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我感到多么轻松,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再不需肩负那么多生命,再不用承担别人的苦痛。既无需赎罪,也不用拯救,更无关忠诚或背叛。你就只用看着前方,单纯,专注,投入。”


“你曾问过我是否有着必胜的信念,现在也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回答你了。是的,我期待着胜利。我感觉得到我在这里,我的生命在跳动。我将以全人类最强大的武力,去打一场不会流血的战争。先寇布,我想赢,非常想。” 


停顿。“好。”



杨威利凝神看着主炮倾斜角度和要塞自转角动量的读数。指挥台一侧的显示屏中,蓝色数字在一闪一闪变动。


先寇布靠着舱壁站着,看见尤里安端进来一杯茶,然后又有几个技术人员过来。他们开始交谈。蓝色的读数闪得飞快。


在跃迁前出港的伊谢尔伦舰队此时回到了要塞主视野中。杨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显示屏上的读数没有再跳,定格下来。“把我们的坐标和斜角数据传给亚典波罗提督。” 杨扭过头对菲列特利加说,“然后,在塞壬近地轨道的具体安放位置是……” 他划过几个坐标图,跟旁边的技术人员确认了一下。


“唔,还要再等一等……” 杨似乎没拿定注意,又挠了挠头发。菲列特利加半抬起头,目光清澈,“都按照提督的计划在进行。”


杨威利点头,含混不清地回答了句什么。中央指挥室里好像再没有多的话题可供展开,只有空气在缓慢流动,悬浮指挥台上空的星域图微微颤动。他们都盯着屏幕在看,所有人都很专注,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处舞台中央的布景即将搭好。伊谢尔伦舰队不久后就全部进入了视野,他们拖拽的重物在影像画面中尤为醒目。指挥台稍微忙碌起来,技术人员开始频繁与舰队的各位领航员确认坐标和角度。


又过了一段时间,舰队开始退出。安装好的定位装置在星域图上呈现蓝色光点,它们原本都是从尘埃带中捕获的大块陨石,如今它们又进入了塞壬近地轨道,如项链般整齐排列在这个红色光点面向恒星的一侧。


自转中的要塞在不久之后到达了最佳位置,它停了下来,现在借着巨大的弧形舷窗,已经能看到被撩去了面纱的塞壬,以及它刚刚被戴上的项链。由于引力场的变化,外围的尘埃带已经脱离了塞壬的轨道,四散在附近星域中,只有被送入近地的那一串陨石还随着塞壬滞留此处。但是很缓慢的,似乎塞壬也无法掌控它们了。


杨看了一会儿窗外淡红的光,直到模拟系统发出滴滴的提示音。菲列特利加猛地把头扭过去。


“主炮准备吧。” 杨威利说。


引力场的波动已经十分明显,塞壬在缓缓远离,陨石渐次被推开。在模拟程序中,一道虚拟的光会从伊谢尔伦的主炮发出,刚好在这个角度贯穿全部陨石。系统算出了累加的能量,算出了累加的重力推力,在一连串算式的结尾,可以看到模拟的塞壬运行图:它被推出了恒星与红巨星的引力场,这一星域的所有星体又重新围绕着恒星亚尔斯提建立了新的引力平衡。


在准备期间,帝国方面曾有科学家反对这个方案,因为塞壬离开亚尔斯提星系后,仍会在其他星系造成类似的恶劣影响。但这个担心被认为是多余的。


“这里是黑漆漆的回廊,” 塔纳喀教授说,“只有一颗孤独的恒星亚尔斯提。它无处可去。”


如果是恒星的变化将塞壬误打误撞带到这里,那么当力场消失,它便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中吧?偶然的波动将被抚平,世界将回归原本的轨道。至少人们如此企盼。


……或者,也不全是企盼? 


“主炮能量蓄积完成!” 


杨有些迟钝地张开嘴,却是侧过脸发问,“先寇布中将?” 褐发的军官一时间也目光闪躲,并未回答。杨缓缓移开目光,也没有再问。这时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掌不自觉地捏紧,隔着军装也可以看到绷得紧紧的手臂和肩膀。他似乎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还有十秒时间离开最佳炮击位置!”


从来善于在战场上抓住转瞬即逝机会的杨威利此时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另外,其实我刚刚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也是关于塞壬。” 说话人停下来,朝旁边挪动几步,将自己的手伸向另一只有力的手。“伊谢尔伦要塞防御指挥官华尔特·冯·先寇布中将,” 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如果到时候,我未能尽到司令官的职责,雷神之锤就交给你了。”


另一个人却好像在发抖,他几乎是愤怒地甩开伸过来的手,却又被拉了回去。对面的人显然没什么力气,但他还是根本甩不开。而黑发的青年靠得更近,双手压住他的手。


“为什么。” 高大的军官垂下头,放弃了挣扎。


“人会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我也不能够太相信自己……” 他身边的人叹着气,“虽然想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但我不知道,到头来,也许终究还是会软弱的?毕竟……” 杨的声音低下去,“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眷恋,我就不会舍不得吗?”


下面的要塞空空荡荡,指引灯还在有节奏地闪动,投向一处又一处无人的街道,显得笨拙无用,显得茫然而可笑。“为什么是我?” 那沉郁的声音再次传出。


“先寇布,我相信你。” 停顿。“我们能够相识,是因为我相信你。就是在这个地方,伊谢尔伦。如果我错了,那也就没什么后来的事了。那时我没错,现在我也不会错。” 他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玻璃内壁上画了条弧线,指尖扫过沉睡中的伊谢尔伦,“我仍然相信你。”  


他的手臂屈起在胸前,半捂着脸,好像是在笑。“你知道你在向我要求什么吗?” 


“并不比以前要求的更多。你知道,本该由我去完成的事,我不能留给菲列特利加,不能留给尤里安。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先寇布,真到了最后关头,我不清楚,也许当我看着你们的眼睛,我会实在没有办法……”


“闭嘴。杨。真该死。闭嘴。”


“华尔特,我不能更满意了。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我……” 先寇布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先寇布上前一步,按着杨的肩膀让他坐下来。“雷神之锤——” 要塞防御指挥官骨节分明的手掌向下一挥,声音跟着落下来,像是巨石从山顶滚落,“发射。”


蓝色的光似乎踩着轻快的节奏划过黑红交织的星域。它撞向陨石,陨石化为尘埃,陨石撞向陨石,尘埃在缓慢地飘。项链在破损,在收紧,沉甸甸撞向极点。 


前方的监测数据在蓝光消失很久后传来,此时停泊的伊谢尔伦已发生了明显的位移。角动量已经无法守恒,塞壬彻底偏离了引力场。


指挥室里一片欢呼,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杨还冷静地盯着屏幕。“那么……这就是放弃伊谢尔伦的时候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


引力平衡几乎是在瞬间发生了巨大改变,空间正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开始震荡。尘埃消散,融入茫茫宇宙,塞壬表层的红色漩涡狰狞地旋转。深红、暗紫或是橙黄色的波涛奔涌着滚动,在半空中舞起下陷的浪卷,如同某些星球上常见的龙卷风那般。


“塞壬已经被动进入跃迁。我们很可能被卷入空间扭曲。伊谢尔伦隔得太近了。” 前方领航员已经集体起身。


黑暗的星域一点点扩大,一点点掩盖住这条一度裂开的伤口。红色熔岩状的浪卷晃动着变幻形态,但又完全无法定型,一束一束往里塌陷收缩。星体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往里吞咽着尘埃、雾气和沸腾着的一切。


“全舰队!” 杨扯下军帽从座位上跳起来,“逃跑!”


菲列特利加看着门外,尤里安已经冲了进来。“提督!” 他已经穿戴齐整。“离港准备已经完成,尤利西斯可以即刻起航。”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非常急促。杨摆了摆手,瞬时一片嘈杂人声,桌椅器物碰撞的声音也响作一团。奔走的人群在互相高声招呼,匆匆涌入通道。人不算多,要塞本就已经很空旷,你能听到金属楼梯和摆渡车的活动声。


很快,中央指挥室里只剩下些荧荧闪动的屏幕。杨这时候才站起来,不无震惊地看着旁边。“你们怎么还没走?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空间的震荡清晰可感。窗外,红色在沉陷,塞壬像在对你低声私语。


“杨……” 菲列特利加催促着,“赶紧吧。” 


尤里安再次从门口探头,“提督!请快一点,摆渡车是自动设置的,马上就出发了。”


红色渗进宇宙里的细缝,像是海沙从指缝间滑漏。


“我就不必走了吧。” 杨微笑着,试图摆正军帽,“毕竟——”


先寇布突然强拽住他的手,时间的沙漏似乎瞬时绷紧。“不要拖拖拉拉的!” 他不由分说将杨拖向门口。菲列特利加赶上来,尤里安等在外面,几个人差不多是把杨威利推进了车里。


甬道里涌来迅疾的风,杨趴在后窗的玻璃上,试图在一片漆黑中辨认伊谢尔伦的轮廓,就好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终于,在心跳声中,尤利西斯敞开的舱门紧紧合上,如离弦之箭跃上星空。那浑圆的、银色的优美星体在眼前淡去。


“你知道这不可能。” 不知道是谁在说。



先寇布那时候想,那么,我会最后一次对雷神之锤下命令罢。我一向没有太多感伤,我不像杨威利,心里没有那么多鬼影。说到底,我只有点小小的念想罢了。他向我要求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是因为伊谢尔伦才结识的,对吧?那就也借着伊谢尔伦道别吧,起点与终点构成完整的圆,他说我也许会欣赏这样的浪漫。会吗?也许编故事的人会同意,好像这样子就构成了什么羁绊一样。


但事实上一切都会消散。


他也不再强辩。“放过我吧。我只想长长的睡过去而已。在这千亿星辰与光芒间安眠,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但事实上宇宙默然无声,任由我们赋予浪漫的想象。


先寇布还记得自己不抱希望地敲开过一间房门。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科学家像是早已猜出他的来意,冷静地在他面前调出种种资料。


“就像你们自己曾发现的,来自塞壬的物质会在远离星球后,于短时间内消散。我们猜测,这与塞壬的内部结构有关。但是很遗憾,也就像你们已经知道的,在那张模仿的面具背后,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做过一些假设,虽然对于目前的事态,也并无助益……这个状况,可以暂且称之为中微子不稳定态。”


“不稳定?”


“由塞壬成型的拟态,本身的完成度并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会看到某些形象、有些人又不能的原因。拟态自身在不同情况下,也会有相似度的变化。我们还发现,支撑拟态的能量,并不来自个体本身,而完全接收自塞壬。因为,我说过,塞壬对于个体毫无概念,因此它根本无法理解拟态已经从自身当中分离。他们之所以不能离开塞壬太远、太久,这便是大致的原因。但这一机制究竟如何运行,我们也是毫无头绪……”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永远留在塞壬身边,那便可以永远的存在下去?”


科学家从眼镜后面深深看着他。“这个假设目前无法用实验证实……但是从逻辑上讲,也许没有错。”


“那进一步推论的话,也许直到某一天,直到……达到某种极致的完成度,那也许,也许,就可以脱离出来?成为……成为本来的自己?”


“中将先生,想象力本身自然没有害处。”


“确实如此。” 中将倏然起身,“如果连想也不能想,那即使有十个八个宇宙,又有多大意思?”



黑色幕天席地而来,突然间又可以识别出遥远点缀的银色光点。深红的星星沉没下去,再无影踪,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空间里还有一些余震。但是无妨,尤利西斯已把塞壬远远甩在身后,当他们全速奔逃至预定星域时,早一步到达的伊谢尔伦舰队立刻发出集束光波致意。


“看不到伊谢尔伦了啊。” 菲列特利加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侧过头看着杨威利,眼里似有星光。好在不久后传来令众人安心的测算数据,从质量数据和引力场计算,伊谢尔伦仍在回廊星域之中,虽然塞壬离开带来的空间扭曲将它拖拽了很远。


“那总会看到的。” 先寇布也从座位上立起。眼前的一切似乎也在淡去,变得清澈透亮。


杨安坐在尤利西斯舰桥上,摘下帽子,垂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前的弧形舷窗外面是一起逃出的舰队,它们围绕着旗舰,镶嵌在无边安静中。他用略显无力的手打开了麦克。


“辛苦大家了,谢谢。” 最后,杨威利照常对全舰队讲话,用时两秒。


(还有个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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