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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档见嗷三,akaneee

塞壬【六】

六、出于自愿:要毁就毁在剑上


新帝国历二年六月七日清晨,缪拉一级上将与米达麦亚元帅率领的部分宇宙舰队一起,悄然离开了帝国军在回廊外围星域的驻地。由于有意选择了较为隐蔽、因而也较为遥远的航路,为了不耽误行程,不便携带军舰的缪拉便带着随员登上元帅的旗舰人狼,疾风般穿行过黑暗宙域,迎着燃烧的光芒奔向回廊。到六月八日,这一支帝国军舰队如期进入变光星体带,此处通讯与雷达系统多受干扰,适合藏身。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这里分路,缪拉将重新登上自己的巡航舰,继续向伊谢尔伦行驶,去完成皇帝交付的外交使命。而米达麦亚将在周边侦查的同时缓慢推进,并等待皇帝的下一步指令。


临行前,两位指挥官在人狼的舰桥上道别,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振。缪拉承担的使命本来也说不上多么令人愉快,但他更加不理解的是,这使命背后居然还另有安排。前一日,缪拉就已经向这位长官直截了当地提起了自己的疑惑,但米达麦亚只是说,如果陛下认为需要在杨威利身上多留个心眼,死也好活也罢,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我所担忧的倒不只是眼前这桩奇怪的安排,” 缪拉终于忍不住说出口,“而是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尤其……尤其……是精神方面……请勿怪我多言,米达麦亚提督。”


米达麦亚的脸上也罩起一层阴云。即使缪拉不提,这事也悬在他心里好几天了。“等您归来,我们就一同去向陛下复命,” 米达麦亚在年轻的同僚面前强作笑颜,“到时候,陛下应该就会下令离开此地。我想,回到费沙之后,陛下的精神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飘荡着的赭红星际尘埃,心中对自己的预测却并无多少把握。


巡航舰的调试准备工作这时宣告完毕,缪拉便起身向米达麦亚行礼告辞,他走向舰桥通道的时候,似乎觉得元帅在自己身后长吁了一口气。


“米达麦亚提督,” 缪拉忽然站定,又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元帅那轻松的神情僵在嘴边,“您有没有发现,舰上似乎有别的人?”


这位和善的元帅却一下散发出冷气。“缪拉提督,舰上有很多人,您指的是?”


“我不知道。” 缪拉摇头,“昨晚我似乎觉得看到了熟人,但回头一想,这毫无道理。我想大概是我看差了。”


“也许吧。” 米达麦亚勉强笑笑。他一动不动,目视着缪拉终于消失在通道尽头的升降电梯处,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金属内壁上。


金属反射出的人影使他知道那个人从里间出来,走向了自己。“不用那么生气吧?” 他边走边说,听上去很是无所谓,“我确定缪拉没有看到我。他可能起了疑心,但这不重要。”


“不重要?!” 米达麦亚恼火地低吼,“罗严塔尔,你就听我一句,趁还没有人发现,马上离开这里,回去伯伦希尔给陛下道歉。陛下固然生气,也许还会处罚你,但总比把事态搞到不可收拾要好。”


黑色头发的元帅在米达麦亚的指挥座上坐下来,跷起一条腿,确实用手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你是担心……” 他有节奏地晃动着军靴,故意恍然大悟一样看着友人,“如果我留在这里,陛下会以为你跟我合谋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罗严塔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你昨晚就该把我扔出去,米达麦亚。” 罗严塔尔神色如常,还是那副惫懒样子坐在指挥座上,只略微抬起下巴看向外面,那只蓝色的眼睛中跳动着微红的光。 


蜂蜜色头发的元帅咬着嘴唇。“你看起来……好多了……” 他终于低声回答,“总算知道了换身衣服。”


***

进入夜间,人狼上的灯光也变得昏暗,该是安享美梦的时候了。


出航第一日,米达麦亚照例工作到很晚,以确保各艘舰艇、各个部门都已经重新进入了状态。这趟航行虽说比不得前些日子的行军,但也不容有失,米达麦亚照例要求部下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应对各种可能的情况。回廊周边星体状况复杂,他们走的又非熟悉的路线,地形上的天险也足够要求他们时刻保持警觉了。


临近午夜,一向精力充沛的司令官才有些疲倦地关闭了航路图。舷窗外是沉寂的宇宙,远远的,有星体铺散出来的浅红微光,也已在深色天幕中暗沉下来,照进偌大的银色指挥室里,浅淡不可见。眼下已只有他和几个值班的领航员,拜耶尔蓝以及其他部下早早就被他打发去休息,米达麦亚碰了碰凉下来的茶杯,缩回手站起身。


舰内通道里的地灯随他的脚步声渐次亮起,两道幽蓝的光直直指向司令官卧室,临进门前,米达麦亚也照例解散了自己的两个卫兵,这位元帅平素生活简单,不太习惯有人在门口守夜这种事。司令官卧室处于舰艇中比较僻静的一端,虽然比起其他舱室更大、设施也更齐全,其实规格也实在普通,不过是个两居室的套间,里间睡觉,外间就作会客兼起居室之用。


米达麦亚从未觉得自己的卧室有什么问题,直到这一晚有人这样告诉他。


“结果你就住这种地方?”


米达麦亚没有本能地去摸枪。这声音太熟悉了,听得他有些发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困意太重、以致产生了要命的幻觉。


屋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阅读灯。罗严塔尔坐在灯下的绒面单人沙发上,披风紧紧裹在他身上。


“怎么?不欢迎我?” 罗严塔尔看着呆立门边的米达麦亚,嘴边浮起一点笑。


米达麦亚缓缓踱步到房间中央。“你去哪儿了?” 他听见自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没看到我吗?” 罗严塔尔笑得尖刻了些,“潜入宇宙舰队总司令的私人房间,竟然不是很困难,米达麦亚,你需要反省一下啊。”


米达麦亚听到自己指节捏出的响声。“陛下召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良久,罗严塔尔侧过头,“我有事。脱不开身。” 他冷淡地回应。灯光打在他侧脸上,阴影覆盖在另一边,墙上投出的影子拖得有点长,使得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略显扭曲。


你到底能有什么事,竟然比陛下召见还要重要。不仅置之不理,还擅离职守,竟还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擅离职守也就罢了,居然跑到另一名正在执行任务的将领的旗舰上来,你知不知道会让人怎么想,又会有什么后果。米达麦亚脑子里太乱,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起。


“我没办法,米达麦亚。” 罗严塔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杀了人,就在托利斯坦上。我不能留在那里,一秒钟也呆不下去。”


罗严塔尔居然会畏罪潜逃这种事带来的震惊程度强过了以上所有,但此种状况未免太过新奇,米达麦亚醒悟过来,这句话多半不能从字面理解。“这样吗?那我带你去军事法庭自首吧。” 干脆顺着他说。


他没有料到自己听到了几声更为尖刻的笑。“米达麦亚,你觉得谁有资格审判我?” 他扭过头,那只深蓝的眼睛闪着奇异光泽。罗严塔尔并没有在期待一个回答,因为他自己立刻就回答了。“没有人。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杀了我自己。” 


这已经超过新奇的程度了。米达麦亚感到一丝凉意从脊柱往上爬。他不太喜欢这种神经兮兮的对话,尤其是这位好友的异常举动带来的实际麻烦本已经足够多。“听着,罗严塔尔,前面的事我现在就不问了,以后再说。你今晚就呆在这里,别出去,别让人看到,等缪拉走了,我再派一艘……我……”


罗严塔尔的目光也看着他。那件一开始紧紧裹住身体的蓝色披风散开了,随意搭在两侧,米达麦亚能看到里子上沾染的暗红。贴身的黑色军装上,腹部那里有一块碗口大的刺眼血渍,滴滴答答的,流在腿上,沾在袖口,像是凝固的红蜡,有几分不太真实。


米达麦亚迅速上前,半蹲下身,略有些紧张地伸手想去触碰那片血渍。罗严塔尔没有阻拦他,“我看到自己死在托利斯坦上。” 他如此解释。


听到这话的元帅烦乱地摇了摇自己蜂蜜色的短发。“这不是你的血。” 他的手指从罗严塔尔腹部抬起,“你身上没有伤口,罗严塔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杀了人?”


“是我的血。” 罗严塔尔坚持着,又默然裹好披风,把头靠在绒面沙发的椅背上,避开米达麦亚的目光。“是我早就已经流过的血。又或者,是本应该流的血?” 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本应该在婴儿时就结束的,不应该拖太久。”


米达麦亚更加心烦意乱。他拉过旁边的单座沙发椅,坐在友人斜对面,凑到灯下小心问道,“那个女人跟过来了?这……不太可能吧?”


罗严塔尔点头。“那个女人下手很准。” 他忽然又侧回身,死死扣住米达麦亚的手,“她甚至真的敢。真的。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做的勇气?”


“做什么?” 米达麦亚不由觉得胸前的军装太紧。他想抽回手,但罗严塔尔扣得死紧。


“就这样。” 米达麦亚感觉到小臂在刺痛过后一阵酸麻。罗严塔尔的手指仍重重掐在那里,双眼火一般看向他。房间里的遮光百叶窗尚未调整角度,外面的宙域尽收眼底,此刻人狼正穿行在暗红的星际尘埃带,红色的反射光如雾气般弥散,尤其弥散在那一双异色瞳孔中。


米达麦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一只黑眼睛,一只蓝眼睛,确实令人厌恶。” 罗严塔尔没什么生气地述说着,“他为什么就跑到了我手里来?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但我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孩子,就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令人厌恶。你已经猜到了吧,米达麦亚?你知道,这个不该被生下来、更不该活下来的小孩就是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在某个正确的宇宙里,没有这个人。”


米达麦亚想,他做了噩梦,他或者只是喝醉了。但是自己为什么竟然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你说你杀了……你杀的是……”


“那个孩子吗?” 罗严塔尔淡淡摇头,“不,我没有那个勇气。那个小孩已经死了,他到我手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眼窝凹进去,眼睛里滴着血。真是令人厌恶。于是我就……” 米达麦亚又感到手臂一阵刺痛,这个时候他胃里的反应愈加明显。“所以我想……应该是那个时候……” 他松开米达麦亚的手臂,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那一滩暗红的僵硬血渍在昏暗灯光下有些寡淡。“但我的手无论怎么压怎么挤,那血总也流不干净。我只能用这件披风,裹了一层又一层,把那个孩子的眼睛缠了起来。他看不见我了,所以我直到现在都还活着。”


他在等待米达麦亚的回答,但是没有听到,罗严塔尔略有些失望。“你不该说点什么吗,我最好的朋友?”


“舰上有心理医生。” 米达麦亚想,回头我才应该去一趟。


不出所料是一声响亮的笑,甚至有些快活。“我还不懂那一套吗?童年阴影,自我意识的失调,欲望与期待的受挫……但是米达麦亚,我现在与你说的是活生生的事实,不是落空,不是失望,是梦想成真。”


“你梦想的就是这个?” 米达麦亚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怨气。


“死?不是。” 罗严塔尔好像终于有些困倦,“本就已经死了。即使没有,也不该活。我是靠杀死自己活下来的。我知道这是真的。”


“你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是真的。”


那股血红好像突然又在他眼中冒出来,米达麦亚略感恐慌地意识到他还没有说完。“你真的要相信我……” 罗严塔尔第一次变得吞吞吐吐,“我受不了那个地方,受不了那个孩子,所以我就……我让他消失了……”


“让他……” 米达麦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消失了?”


“我找了好久,想找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最后我去了真空舱。扔掉了。茫茫宇宙,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消失了。就在我眼前,一瞬间,完完整整消失了。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想信。” 


***

人狼上的指挥室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元帅开启了隔音屏蔽,并严令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罗严塔尔还坐在指挥座上,精神看起来不错。米达麦亚则感到困倦疲累。前一晚他无法入眠,坐在椅子上看了一夜暗红星光。这位不请自来的朋友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后,倒是浑身轻松了一般,安安心心睡到了隔天中午。 


“我已经让拜耶尔蓝去调配太空梭了。你来这里的事,自然无法瞒过所有人,但我信得过的人,你也可以相信。” 米达麦亚让自己尽量平缓地说,“等到进入夜航,舰上行动的人少了,就安排你离开。”


罗严塔尔一开始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到米达麦亚的话,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偏过头,“这么快吗?你不跟我喝杯酒?”


米达麦亚叫人把酒送到前厅,自己出去拿了进来,回来的时候罗严塔尔已从指挥座上起身,挺拔立在弧面大舷窗前。“有劳元帅亲自服务。” 他接过酒杯晃了晃,威士忌里的冰块发出脆响。


“你打算怎么跟陛下解释?” 米达麦亚固然为昨夜友人所述之事心悸,但眼下他关心更多的,仍是更为直接的麻烦。


“解释?” 罗严塔尔酒杯里的冰块继续发出响声。他显然对米达麦亚的忧心缺乏同感。


米达麦亚耐住性子。“罗严塔尔,我相信你说的,但你也应该可以想象,这些事听在其他任何人耳朵里,会有多么不可信。所以你打算怎么跟陛下解释你失踪的事?”


“哦!是这样!” 罗严塔尔侧过头一笑,浅浅抿了口酒,“你是说该怎么骗我们年轻的陛下?想不到啊,米达麦亚,你这位大忠臣也会有这样的主意,是被我带坏了吗?”


米达麦亚再次耐住性子把手里的酒喝干了。“算我没问。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罗严塔尔握住酒瓶,抬起在米达麦亚手边。米达麦亚瞪了他半天,还是把酒杯凑近。罗严塔尔倒完酒,又周到的加了两块冰进去。


“说起你这个任务,” 他忽然转换话题,“倒是有点意思。怎么,陛下想要借机一举拿下伊谢尔伦?缪拉也许不过是障眼法,先礼后兵罢了?”


舰队司令也有些困惑地摇头。“我本也怀疑是这样。你别插嘴,我这样说是因为陛下并没有给我明确的指令。我会先往瑞达二号事发星域探查,同时与要塞保持一个可以合理接近或撤退的距离。”


“是不是有点多余?”


“如果杨威利真的没有死,就不算多余。”


罗严塔尔半抬眉毛,终于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吧。” 他饮尽杯中酒,“那倒也不坏。” 


米达麦亚本是知道,友人与自己一样,对于杨威利遇害一事都是痛心多于庆幸;但这时他莫名觉得,罗严塔尔意在别处。


“刚刚听缪拉说,” 罗严塔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无端思绪,“陛下似乎,状况不佳?”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米达麦亚忽然有些不想多言。“好像是吧,” 他支吾其词,“可能回到费沙就好了。”


“回到费沙就好了……” 罗严塔尔莫名其妙重复了一遍。这时他轻轻地将饮尽的酒杯放在窗台上,在微红光雾中笑着转向友人,“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毕竟活着嘛,还是要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米达麦亚心头一动。“你要去做什么?”


“回去见陛下呀,不是你说的么?”


“噢……” 米达麦亚倒有些迟疑了,“那你打算……打算……怎么跟陛下说?”


“我还不知道。” 罗严塔尔倒是相当爽快地回答,“如果有些事注定要发生,那就让它发生吧。”


不知道为什么,米达麦亚猛然用力拽住罗严塔尔的小臂,金银妖瞳半侧过身,视线里只见友人垂下蜜色短发,似乎正注视着窗台上两只空空的酒杯。


“酒还没喝完。” 米达麦亚说。确实还剩半瓶。


罗严塔尔轻巧一笑。“先封上。下次再与元帅饮完剩下那一半。” 他沉稳地拉开米达麦亚的手。


“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喝酒。” 米达麦亚说完立刻后悔。在军中,有些话确实忌讳。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样神经兮兮的是在做什么。米达麦亚了解自己的朋友,但有时候也会因为过于了解,去压制住不由自主产生的不安。但现在,这些深藏已久的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翻搅了出来,再也压制不住。


罗严塔尔似乎并不介意。“你准备戒酒了?” 这会儿他的笑更加让人不安。


米达麦亚深吸一口气。“罗严塔尔,你要是骗我的话,我真的会非常生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拍拍友人的肩膀,“有时间我会再来拜访你的旗舰,到时候米达麦亚元帅可不要吝惜自己的好酒啊!”


***

到六月十二日,米达麦亚率领的舰队已进入瑞达二号事发星域,此处红光弥散,尘埃裹住一颗诡异的星体,视线受阻,难见真容。“红色的凶星啊……” 司令早已听闻士兵们中间流传此说,他感觉有些难办:这些言谈固然影响士气,但若下令禁止,不过是使得流传更广、相信的人更多罢了。


这一天稍微时分,舰队接收到缪拉上将自伊谢尔伦发来的加密通讯。一则是说他已拜祭过杨威利元帅遗体,第二条则是说明自杨遇害,伊谢尔伦人心思动,眼下已有大批自愿脱离的军民搭乘民用船只离港,期望沿途舰队不加阻拦,保证其安全离开。


按说,这两则消息几乎已经说明了杨威利遇害的真实性。但米达麦亚仍有些难言的不解,他令人回函缪拉,要求伊谢尔伦方面提供离港民用船只的目录。但是身处变光星体带,各种力场十分不稳定,这条信息很久没有发出,通讯部门仍在焦头烂额的调试中。


第二天,舰队远端捕捉到舰船航行的痕迹。半天后画面才传回,依稀见得是几艘中等规模的商船。


“也许就是缪拉提督提到的……” 拜耶尔蓝小心看着眉头深锁的上司。他不清楚有什么值得这样发愁的,眼下又无仗可打。


米达麦亚没说话,他正盯着不太清晰的成像图看,忽然舰桥下一阵欢呼。原来费尽力气过后,通讯终于恢复,给缪拉上将的信息得以送出。司令官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等缪拉回复,我们就能查一查这些商船的底细。” 他向自己的副官解释道。


“元帅!伯伦希尔来函!” 


——皇帝病危!


米达麦亚半张着嘴,还没发出半点声音,又听得通讯员再次惊呼。“元帅!伯伦希尔再次传来信息……”


—— 伯伦希尔已启程前往回廊星域。


拜耶尔蓝不由得冲过去。“怎么可能?!” 米达麦亚知道他的意思,挥挥手让他冷静。“立刻回函,” 元帅命令道,“请伯伦希尔回复现在的坐标。” 


通讯员座位处一阵紧张的检查。“元帅……” 那边的回答吞吞吐吐,“通讯再次中断……”


“还真够及时的呐。” 米达麦亚顺口回应,脑中却在激烈地运转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给罗严塔尔发函,想问他现在在何处。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因为眼下无法发出这样一条讯息。米达麦亚同时也责怪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如此事态与最好的朋友联系在一起,自己是在怀疑什么?这毫无道理。


不过……米达麦亚再次望向另一侧屏幕上的商船图,杨威利一定还活着。陛下的怀疑没有错,这是个骗局。如今看来,种种伎俩,确实像是这位魔术师的手笔。两条信息一定都是假的。


“元帅?” 拜耶尔蓝在他身边小声提醒,似乎在等待指示。


米达麦亚的眼神已变得坚定。“全军前进,包围商船。” 他沉声下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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